我怎麼捨得離開她

大同路的小巷道內，因為沒有電話，我們一直找不到邱阿姨的家。直到阿姨察覺門外有人在徘徊，出來望了望，才引領了我們進去。

走入屋內，我們就開始心疼了。很差的生活環境，有些雜亂，有些味道。散落的保特瓶，黑垃圾袋裝滿的是準備換錢的回收物。一張有床墊單人床，旁邊是沒有床墊的木板床。

六十好幾的老人獨自扶養三十一歲，智能障礙的孫女，在角落裡輕聲喘息……

阿姨坐在床板上跟我們說著話，不時回頭替孫女擦擦嘴角牽絲的口水，或者撥撥頭髮。
無限的憐愛。

阿姨說兒子正在坐牢，吸毒又販毒，應該會被關到天荒地老。媳婦早就受不了生活的煎熬求去，再無聯繫。

阿姨說這些的時候很堅強，並不悲傷，彷彿對那些離開了的人，塵封的記憶毫不在意。可是說起眼前的孫女，阿姨卻再也忍不住的淚眼汪汪。

「三十一歲了，走路會跌倒，吃飯飯粒會掉滿地，也不會說話……」

「但係，伊係搵ㄟ心肝寶貝啊……」

阿姨緊緊握住孫女的手，而孫女只是張著骨碌碌的眼睛望著我們，望著這個迷惑的世界。

此刻，我們其實悲傷在心裡，卻必須堅強的安慰著阿姨。

阿姨輕聲說著：「我老了，累了，什麼都不在乎了。可是我還是要活下去啊，我，我怎麼捨得放下我的乖孫女……我怎麼捨得離開她啊……」

離開後，明明是個陽光普照的天氣，卻怎麼都是灰濛濛的感覺呢？

第一次，感覺我們真的能做的不多啊！

明天，我們還要再來。不管能做多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