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從灰塵裏抬舉貧寒人,從糞堆中提拔窮乏人。 〔詩篇 一一三:7〕
每次去社區打掃的時候,他因為身材壯碩,都穿不下教會的小背心。總留下特別醒目的身影。
他們喚他富山。
那一日傍晚,他大量內出血,幹事陪同醫院急診,深夜傳來病危的訊息,社工趕去處理,直到凌晨四點多,宣告不治。社工跟行政助理哭紅了眼。
他們叫他阿冊。是恩友中心安置在中華恩友的一個個案。
一年多以前,我們接到他的女兒的求援電話。說她父親在屏東枋寮老家附近到處流浪,到處乞食,處境非常難堪,她已經嫁到台南多年,服事公婆,扶養小孩,實在無餘力照顧父親。
我來中華恩友為阿吉禱告,他下星期一要轉送到安寧病房。
肝硬化,肝惡性腫瘤,肝癌末期。
他說等我一整天了,直到夜幕低垂才見到我的到來。
其實我在拖延,一整天假裝自己很忙,因為要先武裝自己,先壓抑住化不開的哀傷。
最常捕捉到的,是他們靜坐著,沉思,發呆,懷想……的鏡頭。不管是對著電視,或者隔著玻璃門遙望車水馬龍的中華西路。
很多時候,電視已不是電視,街道亦非街道了。
進到阿公家的時候,我看著阿公低著頭,嘴角溢出口水,手掌套著類似怕嬰兒抓傷自己的手套,輪椅旁掛著尿袋。
阿公八十多歲了。 出來接待我們的阿桑約莫六十多歲了,頭髮依舊烏黑。 「您是阿公的女兒嗎?」我向她詢問著。
她們母女共乘著一部50cc幾乎快拋錨的機車,來到佳里恩友中心。
母親只有140幾公分,甚至比小學四年級的小女兒高不了多少,媽媽說他來了好幾趟了,我們好像沒有人在。
我告訴她我們去載運物資剛回來,抱歉讓她跑了這麼多趟。
在萬華恩友中心聚會的葉弟兄,平常雖低調謙卑,卻常在人手不足時主動幫忙,某日,與他聊天,得知葉弟兄人在教會,但心繫家中年邁行動不便的母親,這才瞭解,他總是予人〝心神不寧〞的印象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