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友，可能在許多人眼中，是一群好吃懶做、不顧異樣眼光，對社會毫無剩餘價值的朋友，但在我眼中，現年52歲的「徐仔」卻非如此。
每次與他對到眼時，我們都會互相微笑點點頭，以示打招呼。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他，每走幾步都會流露出痛風刺骨時的表情，一有物資送來北恩，他都很想幫忙，但大家都會阻止，因為同工都知道搬重物、爬樓梯，只會讓他更痛苦，但他總說：「動腳不行，動手總能吧！」所以我常常看到他，飯後在外頭洗鍋子、切菜。
只是因中風出過車禍的他，不僅影響到動作、表達能力，甚至連記憶都出現問題。去年10月，他幫忙切菜時，又昏倒了，住院一個月，現在每個月都要定期到醫院複診，這些都是中風後出現的後遺症。而車禍的事發經過，他只知道自己2年前自己住在南港，放假時騎著腳踏車，之後什麼也想不起來。
長期在關懷他的車岳鴻社工說，徐仔當初在南港擔任保全，因騎車時中風，才跌倒出了車禍。當我問徐仔：「你的家人呢？他們有來幫你嗎？」他很用力地想，只說：「我離婚10多年了，也有一個兒子，我的家人還有一個姊姊。」之後的回答，表露出失憶才有的矛盾。
車社工說，徐仔從小被親生媽媽過繼給阿姨當兒子，車禍後，先在姊姊家受照顧，之後又被丟到阿姨家，但阿姨年紀又大，沒工作、加上自己也有自閉症兒子需要照顧，輾轉送到中山社福後，又因徐仔本身有家人，且非台北市人，經評估後，才送來北恩。
「兒子對父親的態度，其實已透露出『棄養』的事實。」談到徐仔的家人，車社工感嘆地說，除仔的兒子22歲就離開父親，搬到高雄工作，兩人已多年沒聯絡。
車社工雖有聯繫徐仔兒子，「需要錢看病」，但關心的態度並不積極，而徐仔談到他兒子時，仍會告訴車社工說：「他可能也很忙吧。」給他一種「不太想依靠兒子」的態度，但這其實是旁人難以回答的「家務事」，或者是家庭破碎造成的傷害。
「他來教會快一年，態度一直都很積極。」車社工說，徐仔一直很想找到工作，但醫生認為他的身體狀況需長期看醫生，已喪失工作能力，更別說開立身心障礙證明，找工作。徐仔只能無奈接受，但沒有身心障礙證明，想申請資源就會有更多阻礙。
年過半百的徐仔今天跟我聊天時，說了一句令我印象深刻的話，「也許這就是命運吧！在這裡，每天聽道，也有依靠，雖然記性大不如前，常常記不起傳道說過的內容，但我覺得現在過得很好。」
文／攝 杜胤廣
